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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酒入喉解不了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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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初的時候,放暑假了。

期末考的那幾天聽說寧夜北又談了個女朋友,這次不是隔壁學校的校花,也不是才貌雙全年紀第一的大才女。

出人意料的,只是一個駐唱女。

當然,也是出了名的女混混。不學無術抽煙喝酒樣樣在行的女混混。

自打有人看見他們進進出出起班上的女生就炸了。二人緋聞傳的鋪天蓋地,寧夜北卻沒有半點否認的意思。

寧家二爺沒有聯系過我。

好像,似乎……我已經被他忘了個幹幹凈凈。

而那個什麽合作,不過是寧家的那位二叔一時興起罷了。

每次一想到這,我就忍不住的自嘲。

自己那時,是多麽恨宋輕晚才會答應寧城這麽個可笑的要求。

找個我來看住他的親侄子,條件是答應幫我討血債。

他這麽做的理由,是為寧夜北好?

說出去,誰會信?

思來想去,不過是他拿我逗樂子,現在膩味了罷。

我垂眸冷笑。

果然應了那句話,你想要的只有自己才能給自己。

“開門!”

忽然一道的聲音傳來,又是接連不斷的敲門聲。

我心中一驚,有種不大好預感。

“江瓷,給老子開門!”

這連名都報出來了,多少跟她少不了關系。

我透過窗,瞧見大門下一個陌生男人正在敲門。

並且,一邊敲一邊喊她的名字。

我探出頭去:“你走吧,那人早搬了,都好幾個月了。”

他不說話,卻是瞇著眼看了我一會兒,半響開口道:“你就是她女兒?”

我楞了楞,莫非認得我?

我沈默了半刻又垂眼看他:“我和她沒你說的這層關系,你要是有事,自己打她電話去,來這裏也沒有用。”

說完我便收了手,關了窗戶。

可是那男人卻不死心,對著那門又踢又踹,吵的我連覺都睡不安穩。

我掀開被子,往窗子的方向走,湊到窗口:“你不累?”

“你先開門,我有話說。”

“有什麽話非要進來說?”我伏在窗臺,突然饒有興味的看著他。

他猶豫著開口:“她有點東西落我這來了,那東西看起來還挺值錢。”

他頓了頓,聲音有意延長:“我今天本來給她送來,沒想到她卻走了好幾個月都沒告訴我,所以火氣大了點。”

我眸色漸漸深,嘴角扯開:“行,我下來拿,你稍等。”

我轉身去了衛生間,拿起洗臉盆接了一盆水,又從冰箱裏拿出點冰砸碎在水裏。然後我端著那盆有碎冰的水,走到了窗前。

值錢東西?

誰信呢。

我悠悠的找好角度,把盆裏的水對著那顆人頭精準無誤的潑下去。

“嘩!”的一聲,水倒了半盆。

他擡頭,恨恨看著我:“你知不知道我是誰!”

我偏著頭,瞥了一眼盆裏還餘下的冰水,又看著他:“還不走?再來!”

他劍眉星目之下隱著怒氣,咬牙切齒的盯著我。

我手一抖,又撒了些水下去。

他用衣袖搽了一下臉,丟下一句:“瘋婆子,給我等著!”

我有點楞,看著那背影好一會兒。

有些奇怪的感覺,他們都說溫情性子最好,為人最好相處欺負。可是,到了這個人那裏,怎麽就成了瘋婆子了?

我慢慢收了盆,關上了窗。

那個人沒再來過,寧城倒是來了一趟。

見到他時,他正打著傘。

雨簾之中是他如畫的容顏,看得讓女人都自嘆不如。

我有些驚訝猶疑,江姨不在,他難道是來找我的?

還是說,他這個大忙人還不知道江姨已經去南京的消息?

他在地毯上踩了兩下皮鞋低下的水氣,然後把傘遞過我。

我楞楞的接過滴水的傘,遲疑開口:“二爺,江姨……”

“我找你的。”他聲音透著絲絲涼意卻不失磁性,直接往客廳走。

我抓緊手上的傘,看了一眼他的身影,然後去把傘放好。

我順帶倒了一杯開水帶過去,他看了一眼水沒有喝的意思。

“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?”

我擡眸,有些局促:“什麽?”

我不明白他什麽意思,我不喜歡繞圈子。

他坐在沙發上,眸色無故的涼,給人沒有溫度的感覺。

唯獨刺眼的是,臉上的表情依舊輕描淡寫。

那個時候我也常常在想,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讓他驚起波瀾。

“夜北。”

他才說出這兩個字,我就接過話:“原來是為他的。”

“所以呢?”他擡眸看著我,手習慣性的去摸手腕上的表。

“什麽所以呢?”我覺得好笑,竟有了勇氣與他對質:“寧二爺,一開始你就打算戲弄我,怎麽?現在還沒過癮?”

他冷然的視線落在我臉上:“才多久沒見,脾氣就漲成這樣?”

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:“難道不是嗎?”

“難道不是什麽?”他又笑了,聲音卻是冰冷的:“難道不是某人平白無故的猜疑?難道不是某人的獨自清閑?

他頓了頓,又聲音上揚:“難道不是某人連信都不回一聲?”

信?

他輕瞥我一眼:“你是不是以為得到宋輕晚的信任就能扳倒那些人了?忘了還有個精明的跟狐貍一樣的李志清?”

“等等……信,什麽信?”我顰起眉頭,問。

他猶疑的看著我:“你不知道?”

我茫然,突然覺得我與他沒有交流的這期間遺漏了什麽。

“蘇雲有沒有來找過你?”他默了半刻,問我。

“沒有。”

他抿唇不語,眼中眸色微冷。

我明裏暗裏覺得,這期間蘇雲那裏出了叉子。

他再度看我,神色自若:“她可能是忘了,也不是什麽大事。”

他站了起來,氣場凜冽,走到門口又回頭:“如果有什麽不幹凈的人來鬧事,來找我。過幾天我會來這一趟,你沒事別出門。”

這話說的人心惶惶。

不幹凈的人不見得,來鬧事卻讓我想到前些天那個人。

我靠著門,淺淺的呼吸著。

回想著剛剛與他說的那些話,耳邊又響起了他的聲音。

我自己竟然有些摸不清了,他所謂的合作,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的?

可他剛剛那樣的神情,分明不像假裝,我怎麽還要懷疑?

我這些天過的很安穩,時不時和宋輕晚聯絡感情。

電話裏我痛斥自己當年的不懂事,她也自責於沒有做到做母親義務。而她將自己稱之為母親的時候,我總免不了自嘲。

母愛,誰又稀罕?

從她那裏知道李志清在美國炒股,現在飛黃騰達,什麽都不缺。

那個郭司機呢?

好像欠了一屁股債,現在四處逃呢?

寧城不止一次的跟我說,只要我想,他可以叫人立馬把郭權拎到我面前,然後往我手裏遞上一把槍蹦了他。

並且,警察局的關系他負責打點。

可是,我總覺得這不太完美。

讓他就這麽膽戰心驚的過日子,似乎比殺了他更有意思。

殺人,太血腥,太解脫。

憑什麽活著的人要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,而兇手就可以死的一了百了。

不公平,太不公平……

那個人再來的時候,是在寧城離開的第四天。

當時傳來敲門聲,我又想起他說過,過幾天會再來一趟。

於是,我沒多心,直接開了門。

可是,最後進來的卻不是他。

“別亂叫。”那個人一進來就捂住我的嘴巴。

這做派很像強盜,我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順從。

他見我不吵不鬧,猶豫的放下手。

我轉身看他,因為個高,所以微微仰了下巴。

平白的覺得這人十分眼熟,再仔細想了想忽然認出來了。

我嘴角輕扯:“你怎麽還不死心?”

這人,就是上次被我潑了半盆冷水的那個人。

與上次的差別是臉白皙多了,相貌看著也俊朗起來了。

他斜了我一眼,躺在了沙發上:“死什麽死?這是我家,老子還不能回了?”

我一楞,嘴角僵住:“她已經不在這了,以後也不會回來了。”

他無視我。

我看著他頓了頓,又說:“就算她在這,也不是你家。”

他依舊無視,還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。

我走到他面前,端起一杯水:“你走不走?”

“你這外甥女怎麽跟你舅舅說話的呢?”

他總算開口,我卻徹底呆住。

“要想我不在這也行,那趕快把你媽叫回來。”

江姨什麽時候有了個親弟弟?

而我,從來沒聽她提起過。

“你是她收養的女兒吧?那也算我外甥女,趕緊去叫她回來。”

他丟掉啃了一半的蘋果,漫不經心的看著我:“或者,把電話給我。”

我半信半疑,看了他好幾眼最後跑上樓。

我翻出手機,撥了江姨的電話。

那邊很快就通了,不過那邊好像很吵,說了半天都聽不清。

我一扭頭,看見他靠在我臥室門口,臉上有些不耐煩。

“好了溫情,你現在說吧,什麽事?”

“江姨,有個……”我話還沒講到一半,手機就被人抽了去。

他倚在門上,嘴角輕扯放出涼薄的聲音:“姐,我回來了。”

“你……是?”

“我是江澤。”

他眸色漆黑冰冷,與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
那邊突然沈默了,像是隔了半個世紀那樣長,空氣恍然凝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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